为考察北大荒集团建三江分公司积极实施域外农业社会化服务的探索实践，了解建三江分公司域外农服示范点建设情况，2023年10月下旬，笔者与建三江分公司农业发展部和党委工作部有关同志组成调研小组，赴安徽、江苏、浙江、北京等三省一市，调研建三江分公司各农场创办的农业社会化服务示范点，共走访示范点17个，召开座谈会9次，采访新农人40余人。
一、示范点区域布局情况
建三江分公司14个农场在三省一市区域内创办了农服示范点共19个。其中，安徽区域有12个农场创办了12个示范点，核心区示范面积约9526亩；江苏区域有1个农场创办了2个示范点，核心区面积约956亩；浙江区域有3个农场创办了3个示范点，核心区面积约6420亩；北京区域有1个农场创办了2个示范点，面积约1328亩。各个示范点累计面积约18230亩，每个示范点配有农技管理人员2-3人，大多数是80后和90后的年轻人，一般为农场管理区的主任、副主任或技术员。
二、示范点经营管理模式
1.委托代理模式。如北大荒集团与北京市平谷区签署战略协议，合作创建现代化农业创新示范农场，由鸭绿河农场承担示范场的创建与经营管理。在平谷区的两个村，农场与村集体签订土地流转合同，共承包土地1328.6亩。北大荒研究院和北大荒信息公司负责与国内多家科技公司对接，引进多项先进的农业科学技术，以示范农场为平台和基地进行集成试验，促进农业科技的落地转化。同时使用建三江分公司的生产技术和措施方法。土地生产经营和支出收益由农场负责，合作期为10年。承包前三年免除土地租金，国家和地方政府给予的农业补贴直接拨付给农场。
2.流转合作经营模式。创业农场与浙江五芳斋集团签署合作协议，五芳斋集团下属企业禾天下种业公司将他们在浙江省嘉兴市秀洲区新胜镇天福村租赁的5200亩土地流转给创业农场种植糯稻，作为五芳斋集团专属原料基地，产品由五芳斋集团收购。创业农场派出农技人员重点打造1000亩核心示范区，其余4200亩由农场转租给本场的种植户进行种植。
3.合作创建产业园区模式。在江苏无锡市惠山区，八五九农场争取当地政府支持，签订为期6年的合作项目协议，打造了乌苏苏里农业产业园。农场从政府手中租赁土地600亩，政府无偿提供办公及生活用房600平方米、庭院1500平方米，并投入资金与农场打造室内禾能空间站，设立品牌驱动舱、红帆领航舱、北大荒文化长廊、智慧农业展示指挥平台等。在稻田区创建了生态种养示范区，制作了两幅稻田画，创建了观光与农产品展销平台，成为深受当地政府、百姓青睐的农文旅融合展示区。
4.农服伴飞流转模式。在安徽省域内，由北大荒集团农服公司与多地政府签约取得耕地承包经营权，再分配流转给各个农场进行生产种植，由北大荒产业公司提供生产资料并协助进行产品营销，也可以面向市场自行采购销售。安徽省域的12个农场示范点都采取了这种模式。这种模式的特点是农服公司作为合作方承担相应责任，示范点在运行中遇到矛盾问题也由农服公司协调解决。各示范点面积在300至500亩之间。
5.农场自主经营模式。由农场自主选择种植区域地点，直接与当地政府对接洽谈，确定相关条件。例如洪河农场，从浙江省嘉兴市嘉善县大云镇曹家村村集体流转土地520亩，他们以红船精神、二次创业为主题，把北大荒绿色文化与当地红色文化有机结合，打造了高标准农田示范区，包括稻田画观赏区、标准化种植区、高产创建区、网红打卡区，建设了农文旅观光平台，吸引了政府、媒体、种植户纷纷前来参观、报道、推介，政府还以示范区为场地开展农事运动会等活动，示范效应比较明显。
6.农户个体经营模式。由农场个体水稻种植户直接在域外进行土地流转经营。如二道河农场种植户谢园在安徽芜湖市镜湖区方村街道利民村流转承包土地4900亩。通过北大荒农服集团与村集体签订合作协议，再转包给谢园。谢园从农场带去了专业农机手、无人机操作手及农机具，还添置了适合于当地条件的农机具，并把家安在了村里。他依托北大荒的品牌效应，采用建三江先进种植技术和管理方式，头一年亩产近1300斤，得到了当地政府和村民的认可。
7.有偿技术服务模式。八五九农场在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与政府合作，创建了700亩科技示范服务区。土地由当地人种植，农场派出1名专业技术人员，采用建三江的种植方法和技术，有偿提供全过程的服务，并以此示范带动周边耕地面积4000余亩。
三、调研感受与收获
通过调研采访，我们开阔了眼界、转变了观念，也突破了一些认知的局限和误区。
1.消除了域外流转土地是与当地政府、农民争资源利益的认识误区。过去曾认为在域外承包地会触犯种地农民、乡镇政府和承包大户的利益，农户以耕地为生，对土地依赖，不愿意流转。但通过调研发现，这个问题虽然一定程度存在，但不是主流。总体看，在域外流转种植土地是可行的，尤其是经济发达和市场发育成熟的区域，农民依赖土地的程度大大减轻，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是南方人多地少，人均占有土地有限，收益较少。在土地权属不变、保证其基本利益的前提下，农民也乐于脱离土地，进城或在当地打工，取得更多收益。苏浙皖等区域的部分土地资源已通过各级政府和村集体从农民手中流转出来，所有权与使用权实现了分离，有了一定的机动性，具备了统一种植的基础和条件。
二是乡村普遍存在青壮年劳动力流失、老人孩子留守的问题，老龄化严重，缺乏耕种的能力。当地雇工的年龄也多在50多岁至70多岁之间。
三是当地政府认识到了土地存在碎片化、分散化问题，传统粗放的种植经营方式产量低、收益少，当地有强烈意愿推进土地适度规模化、种植标准化，提高农村农业劳动生产率水平。
四是在江苏、浙江、安徽地区，有很多所谓种植经营土地的大户，但这些大户只是相对于当地分散农户而言，规模并不大，完全不能与北大荒的种植大户相比。
2.突破了北大荒生产管理模式在域外难复制、难推广的认识局限。北大荒的优势在于标准化、规模化、机械化、智能化。一般认为，南方农区以家庭经营为主，土地碎片化、分散化，规模小型化，地貌多样化，差异性较大，耕地资源难以集中连片形成规模，整合难、改造难。通过考察，这些问题一定程度上还是存在，但并非不可改变。建三江分公司各个农场与北大荒农服公司相互配合，争取当地政府的支持，在域外尽最大的可能整合土地资源，改造土地条件，做到集中连片，实行规范管理、标准种植。普遍对零散的田地集中进行格田化改造，引入建三江水稻种植技术和管理模式。多数示范点取得了成功。
3.颠覆了农场在域外创业水土不服、气候不适，难持久、难留人的认知。走入每个农场示范点，工作人员几乎是清一色的80后、90后年轻人，他们年纪较轻、学历较高，来自农场的管理区、农业生产部门，有基层管理和农技应用经验。他们积极适应当地的生活工作环境，克服了气候、习俗、饮食差异大以及乡村生活单调等实际困难，与当地乡镇政府和村集体、老百姓建立起良好的互动沟通关系。这种南北差异性较大的农业生产与生活经历，开阔了他们的眼界，丰富了他们的认知，也促进了他们解放思想，提高能力素质。派驻域外基地挂职，不失为一条培养锻炼新农人成长成才的有效途径。
4.进一步认识了北大荒种植管理模式的先进性和示范服务的必要性。传统观念认为，农村农民一家一户承包经营有限规模的土地，对先进农业种植技术和科学管理方法的需求不大。事实证明，北大荒农服的示范效应，无论是在经济发达的江浙区域，还是在农业比重较大的安徽，都得到有效的释放和发挥。例如，洪河农场在浙江嘉善市的示范点，市县政府组织了乡镇干部和种植大户前来调研参观10余次。创业农场在安徽明光市的示范点，当地村党支部组织村民到示范点召开现场会两次，由示范点农技人员当老师现场讲解，受训达200多人次。滁州市农业农村局也组织了8个县市区农业局长到示范点参观学习。七星农场在安徽凤阳小岗村的示范点，接待农业农村部、一些省市政府、新闻媒体、各大院校、农业团体及周边种植大户200余次，参观人数达1万多人次。八五九农场在无锡市惠山打造的乌苏苏里农业产业园稻田画，成了当地网红打卡的亮丽风景，各级媒体竞相报道，观光平台游人不断。
5.增强了北大荒通过实施农业社会化服务再造域外垦区的信心。当初我们对北大荒集团开展域外农服心存顾虑。一是认为南北自然条件气候的差异、国有与集体制度的差异、现代化大农业与小农经济水平的差异等，难以统一融合；二是认为北大荒作为现代农业的排头兵、示范区，开展域外农服主要是示范性质，是盆景式观赏性的，多以政治和社会效益为主，难以实现经济效益和可持续发展。然而通过考察建三江各农服示范点，尤其是江浙区域八五九、创业、洪河农场创办示范点的成功经验，以及二道河农场种植户谢园在域外创业成功的实践，颠覆了过去的认知。结合国际国内农业发展的大态势，国家建设农业强国、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的大战略，北大荒作为农业国家队建设“三大一航母”的大目标，我们进一步认识到，北大荒集团以及建三江分公司积极主动创办域外农服示范点这一举措具有前瞻性、引领性、示范性，方向正确，潜力很大，前景广阔，大有可为。
总之，北大荒建三江开展域外农服创办示范点的时间仅仅不到2年，却已迈出了关键的步伐，获得了初步的经验，取得了比较明显的成效。概括起来，笔者认为有十个新，即开辟了新领域，树立了新理念，适应了新环境，认识了新问题，经受了新考验，学到了新经验，锻炼了新队伍，抢抓了新机遇，积蓄了新动能，展现了新前景。
四、存在的问题与不足
问题导向是科学发展的需要，发现问题、认识问题是为了解决问题。通过考察，我们认为仍有以下几个方面需要改进。
一是认识尚需提高。认识是行动的先导。目前对创建域外农服示范点还存有一定模糊认识。例如，认为这样做是出风头、标新立异，只有政治效益，没有经济效益，难以长久；也有的说，干好自己本土的事儿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自找麻烦；也有出于南北条件差异产生的顾虑和担忧；还存在一定的畏难情绪等等。对于这些思想认识上的问题，需要不断加以引导，摆事实、讲道理，提高站位，统一思想，为深化农服实践扫除思想障碍。
二是机制尚需完善。目前在农服示范实践中，机制尚不配套完善。示范点是驻外临时单位，工作人员是挂职，难免使人有“临时”观点。内部的管理机制不健全，示范点、农场与农服公司，以及与当地政府之间的联结关系，尚不通畅明确，缺乏互补性、联动性、主动性和可持续性。
三是方向尚需明确。示范点创建还缺乏明确的努力方向和奋斗目标。有个别示范点碍于当地自然条件限制，生产资源短缺，难以发挥示范作用，更难实现经济的持续发展，工作人员处于徘徊观望状态，人心不稳，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
四是重点尚需突出。域外示范要突出主业，抓住根本和重点，只有通过先进标准种植，提高产量效益，才能真正发挥示范效应。应力戒形式主义，避免华而不实，因地制宜，从本地实际出发，不能简单复制。
五是体系尚需统筹。集团和分子公司应加强对域外农服示范点的统筹管理，从有利于持久发展出发，建立健全管理机构，配强配精管理人员，形成协调统一的组织体系，统筹各示范点的工作。要为域外工作人员和管理机构创造必要的工作生活条件，明确和理顺示范点、域外管理机构与本农场的关系，提高管理效率效能，降低运营成本。
六是责权尚需理顺。目前对各示范点还缺乏明确的考核办法，缺乏责权利相统一的激励约束机制。应在调查研究充分论证的基础上，构建责权利相匹配的运行机制，形成利益共同体，促进高效、协调、顺畅、有机运行，推动整体效率优化。
五、对策与建议
1.立足全局，解放思想，开阔视野，拓展格局。充分认识农业社会化服务的重大意义，增强大局意识、主体意识、战略意识，克服本位主义和既得利益思想，克服目光短浅、斤斤计较、短期行为等狭隘观念，自觉服从服务于乡村振兴战略大局。以建设“三大一航母”为目标，以开展域外农服创办示范点为切入点，以推广北大荒农业种植管理先进理念、先进技术、先进模式为抓手，搞好域外农服示范点建设，树立北大荒的整体形象。在初创阶段，成本大一些，甚至走点弯路，都是难免的，不能求全责备，更不能消极抵制。先示范再创效，先探索再完善，先发展再规范。发扬北大荒勇于开拓的精神，齐心协力，积极探索。
2.审时度势抢抓机遇，推动域外农服的星星之火形成燎原之势。大力开展农业社会化服务前景广阔、潜力巨大。北大荒集团在农业现代化领域具有显著优势，大有可为、大有作为。这是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建设现代农业的大基地、大企业、大产业，努力形成农业领域航母重要指示的一条实现路径。扩大农业社会化服务，不仅是农民需要，市县乡各级政府和村集体更需要。长三角经济发达区域，包括安徽等农业占比大的省份，农民个体所拥有的土地规模很小，他们已基本不留恋种田，不以种地为生，在满足维护其土地基本权益的前提下，即可流转经营。谁来种地、谁能种地，也是当地政府目前亟需解决的问题。在长三角区域，虽然农业已不是经济发展的主导产业，但实现乡村振兴，农业又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综合反映经济社会发展质量与水平的一个重要维度。有些地方的农业成为拖经济发展后腿的短板。农业劳动力短缺，农业科技人才与经营人才匮乏的矛盾比较突出。北大荒当审时度势，抢抓机遇，勇于担当，充分发挥自身农业科技领先、人才丰富的优势，加大力度，多措并举，上下联动，不断延伸域外农业社会化服务的深度和广度，推动形成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共同发展的良好格局。
3.牢固树立效益示范的理念，把求真务实作为指导思想和行为准则。要靠产量和效益说话，离开了产量与效益，示范引领就成了空谈，也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要一切从实际出发，用实招、求实效，重点在上标准、升产量、提效益上下功夫，探索出可以复制推广的种植技术模式和经营管理模式。创建示范田要增强成本意识、效益意识，注重形式与内容的统一、示范与效益的统一。对现有的农服示范点，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进一步排查评估定位。以实现效益和可持续发展为导向，实行收缩与扩展相结合，有取有舍，科学选择和定位。
4.探索构建域外农服经营管理的长效机制。研究建立有利于责权利统一、能够调动各方积极性的管理体制和经营机制，不拘一格探索多元化的合作与经营模式。例如实行股份制，与各主体包括有一定经济实力和带动能力的合作社、种植大户、村集体、产业公司建立互利共赢的合作关系。
5.调动多元多层次经营主体积极性，发挥分子公司、农场、农户的能动作用。鼓励支持农场、管理区、合作社、种植大户、有能力的个体种植业经营者，走出去到域外创业兴业。通过制定必要的扶持政策，多管齐下、综合发力，根据条件和规模，创建域外农场、管理区、作业站。大力复制推广北大荒的种法、算法、管法，建设域外“北大荒”。在发挥好农服公司牵引拉动作用的基础上，还要发挥各分子公司、农场的主观能动性，建立利益共同体，优势互补，多维发力，多方助力，形成合力。以北大荒农服公司为龙头，牵线搭桥、穿针引线、构建平台、疏通渠道，鼓励和引导有实力有条件的种植能手走出去，到域外开辟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将北大荒建三江先进的种植管理模式和方法不断复制放大、拓展延伸，扶持、扶强一批域外的经营能手和种植大户。
6.重视调查研究，加强顶层设计，强化问题导向。各级领导要深入基层、深入现场、深入实际，解剖寻找问题，集思广益，研究对策。无论是已建成的示范点，还是新进入的区域，都要深入调研政情、社情、农情、地情，力争做到一区一策、一乡一策、一村一策，不拘一格，不图形式，不走过场，不搞一刀切。要坚持实事求是，稳步推进，精准选点，避免粗放型的铺摊子。
7.要重信誉、塑品牌、树形象。对外合作要自觉维护北大荒的形象、信誉、品牌，做到诚信为本、信诺千金、以诚相待、说到做到。要树立法治思维、市场思维、诚信思维、合作思维。要立足长远，实现共赢发展，绝不能搞一锤子买卖。
8.创建农事中心和产业园，提升示范引领水平。积极创造条件，争取当地政府、产业公司、合作社、种植大户的支持与合作，在经济发达区域和具备一定种植规模的地方，创建北大荒农事中心或产业园区，发展粮食仓储、种子繁育、技术集成、商贸物流和农产品深加工，构建产加销一体化的产业链条和发展格局，不断提升示范引领能力，提高农业社会化服务的标准质量、整体效益和综合水平。
9.注重总结经验，抓好典型引路，争取政策支持。农业社会化服务已经上升为促进乡村振兴和建设农业强国的战略举措，北大荒集团、分子公司和农场都应制定规划，将其纳入工作重点，构建考核机制，研究相应政策，鼓励探索创新。要及时总结经验，抓好典型。同时，积极争取国家有关部委、省委省政府以及所在域外省市县各级政府的支持，争取配套政策。要加强舆论引导，注重理论研讨，营造浓厚的舆论氛围，激发大众创业的勇气和热情，调动起广大干部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为促进乡村振兴和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发挥北大荒优势，贡献北大荒智慧，凝聚北大荒力量。
（作者系黑龙江农垦管理干部学院原院长）
